與顧曼君的眼神對視，看著那雙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穆卓昂撇開視線，他突然想，若是他就這樣自私一回會怎麽樣？

就在這時，穆卓昂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時，他笑了笑，該來的總會來，不過陸景毅確實忍得時間夠久了。

“餵。”穆卓昂接通電話，對著手機說道。

“你們回國了。”陸景毅的聲音低沈，兩年多沒聯系，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反倒有一種酒的醇厚感。

“在運河的堤壩上，要見一面嗎？”穆卓昂平靜的問道，他看了眼坐在他身邊的顧曼君，“她在我旁邊。”

穆卓昂一直知道身邊有人陸景毅的人在暗處監視，卻不能理解為什麽陸景毅一直沒有來找顧曼君，他原以為依陸景毅對顧曼君在乎的程度，陸景毅一定會來，可是這個電話卻等了半年之久。

“好。”

此刻的陸景毅正坐在酒吧的吧臺上，掛斷電話，便將手中的酒杯仰頭飲完，這才起身離開，在顧曼君他們上飛機是陸景毅便知道了，可是他卻選擇來了酒吧。

近鄉情怯的情緒放在某些地方依舊很適合，兩杯酒下肚，他才將電話撥通，兩年多的時間，陸景毅以為時間能抹平一切，直到現在才強烈的意識到，很多事必須有一個結果。

“等下有個朋友來，你見一見他？”穆卓昂看向顧曼君，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憐憫，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有著怎麽樣的含義。

顧曼君抿著嘴沒有說話，很明顯對剛剛那個話題突然結束很不滿意，整個人都是氣鼓鼓的模樣。

穆卓昂無奈的笑了笑，想伸手摸一摸顧曼君的頭等，卻在觸摸到顧曼君的頭發時停了下來。半年的時間顧曼君的頭發也張了出來，齊耳的短發讓她看上去年齡小了不少。

“不是說有禮物送給爺爺嗎？怎麽沒見你拿出來？”

“在行李箱裏，忘記帶著了，明天我們還去見爺爺嗎？”顧曼君問道，她也感覺到了今晚餐桌上氣氛不對勁，爺爺很生氣。

“你想去嗎？都聽你的。”穆卓昂笑了笑，是一貫來對顧曼君寵溺的態度。

可是看到這樣的穆卓昂，顧曼君的心情卻郁悶了，她心情不好穆卓昂卻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看了眼穆卓昂臉上的笑意，顧曼君氣悶的撇開視線。

沒過多久，陸景毅的車便停在了離穆卓昂車子一百米的地方，他從車上下來站在車邊，去沒準備向前走。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穆卓昂看到不遠處陸景毅的身影，偏頭看向顧曼君。

“我不去，我累了，你要去你自己去。”顧曼君氣悶的說道，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

穆卓昂也不多勸，而是自己先下了車，朝陸景毅走去。

運河的水拍打在堤壩上的聲音在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明顯，嘩啦啦的水聲像是暗夜獨有的協奏曲，吹來的風裏帶著夏季的燥熱，拂過面對面站在的兩個男人的臉。

“我以為你不會找來了。”穆卓昂看著眼前的男人，率先開口說道。

兩年沒見，陸景毅相比於之前瘦了些許，臉上的輪廓更加明顯，整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河堤上，背後的河堤上一排路燈，將河水和河岸分成明顯的兩個空間，陸景毅就仿佛站在這道分界線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她不願意見我？”陸景毅低聲問道，低沈的嗓音帶著絲絲失落的錯覺，像年久失修的老唱片機發出的聲音。

“她不記得你了。”穆卓昂開口說道，“你可以去看看她，但是我希望你什麽也不要說。”

陸景毅吃驚的看著穆卓昂，劍眉微蹙，整個人帶著寒冬的料峭，“不記得我？”

“你不知道？”穆卓昂突然意識到什麽，原來如此，一直以來他都不能理解陸景毅為什麽沒有來見顧曼君，現在才明白原來陸景毅以為顧曼君不想見他。

“她醒來之後忘了所有事情，”穆卓昂說道，“現在她過的很開心。”

很開心嗎？陸景毅擡眼看向顧曼君所在的方向，車窗關著，看不到車內的情況，他卻能在腦海裏想象到顧曼君此刻的模樣，那些近照只看一遍他便深深的刻在了心裏。

照片上的顧曼君笑的很開心，是陸景毅很久很久都沒有看過的笑臉。

“她……”陸景毅張了張嘴，卻忘了自己該說什麽，最後只是無聲的笑了笑。

“你能照顧好她，謝謝了。”陸景毅說道，黑暗中看不見他放在身側緊握的拳頭，渾身的肌肉一瞬間繃緊後又放松下來，轉身便準備打開車門。

“你不準備見見她？”

放在車門的手有片刻的停頓，然後便毫不猶豫的打開車門，“要是見到她，我一定會帶她走，你願意？”

穆卓昂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願意，或許若是顧曼君願意，他便會讓顧曼君離開。

“爺爺讓我們結婚。”穆卓昂開口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告訴陸景毅這個，似乎是在希望陸景毅做些什麽。

可是陸景毅什麽也沒有做，徑直上了車，發動車子離開。

顧曼君坐在車子的副駕駛上，她一直註意著穆卓昂和陸景毅的方向，陸景毅的車從穆卓昂的車邊開過，顧曼君看到一張寒意料峭的側臉從自己的眼前而過。

穆卓昂上車時，便看到楞神的顧曼君，他伸手輕拍顧曼君的發端，“想什麽呢？看到人了嗎？”

“那人是？我認識嗎？”顧曼君疑惑的看向穆卓昂，剛剛只看到一個側臉，為什麽她的心裏感覺怪怪的？

“他就是陸景毅，你認識。”

“陸景毅……”顧曼君重覆這個名字，最終什麽也沒有想起來，皺起的眉頭看上去很是糾結。

看著顧曼君這副模樣，穆卓昂半晌沒有說話，在發動車子的時候突然說道:“顧曼君，我們訂婚吧。”

他沒有去看顧曼君，視線看著前方，映入眼簾的是綿長的看不到底的河道，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命運一般。

這一次顧曼君卻沒有直接答應，反倒沈默了下來。穆卓昂也不催促，靜靜的等在一邊，空氣中彌漫著的靜謐都帶著夏日灼熱的溫度。

“好。”顧曼君出聲。

清淺的一個字，卻讓穆卓昂的心如細針輕紮泛起綿綿喜悅，整個人都好像吸水的海綿一般，能吸收到全部的愉悅。

陸景毅在酒吧喝的大醉，幸好在完全失去意識前給方澤打了電話，等方澤趕到時，擡著陸景毅去了附近的酒店。

一邊小心翼翼的將陸景毅放下，方澤一邊輕聲嘮叨，“陸總，你說你這是何必呢？要是想顧小姐，你就去找她啊，你現在喝醉了，她也不知道，這樣折騰自己幹什麽？”

原以為陸景毅已經喝得不省人事，方澤才敢這樣嘮叨，卻不料剛幫陸景毅脫完鞋子站起身的方澤發現陸景毅竟是睜著眼睛的。

“陸總……”方澤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要結婚了……”

“結婚？誰要結婚？”方澤詫異的問道。

陸景毅沒有回答，在他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後便閉上了眼睛，仿佛瞬間便睡熟了一樣，留下方澤無措的站在原地。

方澤也反應了過來陸景毅話中的意思，能讓陸景毅如此反應了人，在這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人，可是顧曼君要結婚了？和誰結婚？

這些年方澤沒去打聽顧曼君的消息，雖然他知道陸景毅從來沒有放棄過去找顧曼君，卻沒將這件事經過方澤的手，方澤便直接不去打聽。

從酒店出來，方澤給一直負責顧曼君事情的人打去電話，了解到顧曼君目前的情況。

第二天顧曼君還在睡夢中時，便被一通電話吵醒，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手機，說話聲還有些含糊不清，她以為是穆卓昂或王叔叫她起床，“我馬上就起……”

“顧小姐，我是方澤，你還記得我嗎？”方澤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陌生男人的聲音讓顧曼君瞬間清醒，“方澤？你是？”

“果真是忘了，”方澤有些無奈，“顧小姐，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見你一面，不要告訴別人。”

“我為什麽要和你見面？”顧曼君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確實是一個陌生號碼，“我不認識你。”

“顧小姐，我想你一定忘了很多事情，若是你不和我見面，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從前的事情，你難道一點也不想知道嗎？”

顧曼君沈默了，她確實很好奇之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每次提到從前時，王叔都打斷話題，這讓顧曼君的心裏更加好奇。

“顧小姐，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尊重，今天中午12點，我在市區的懷海咖啡屋等你。”說完這話方澤便將手機掛斷。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顧曼君本就混沌的腦袋更加矛盾，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現在找理由然後趕去市區似乎有些困難。

正當顧曼君準備將手機放下，突然收到一條彩信，點開後看到的照片讓顧曼君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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